评刘震云《一日三秋》,喜剧的孤独,人到中年,找个说话的人很难_刘老

一日三秋,故乡面和花朵 来源:三三电影网 人气: 更新:2021-07-26 12:12

2021年7月份,刘震云老师的最新小说作品《一日三秋》正式出版发行。我读过刘震云老师所有的已经出版的文学作品,包括被刘老师调侃的给傻子看的《故乡面和花朵》。基于这些阅读,我想谈谈对小说《一日三秋》的个人看法,都是些粗浅的认识。

《一日三秋》和《一句顶一万句》,哪个更好一些呢?

刘老的这部《一日三秋》,在新闻稿件的宣传当中,会提及另一部重要作品《一句顶一万句》。这部小说曾获得过茅盾文学奖。《一日三秋》和《一句顶一万句》确实有相似之处。这两部小说,讲的都是人生的孤独,都是人到了一定的岁数之后,找一个说话的人挺难。刘老在这两部作品当中透露出来的孤独感,非常浓烈。这是中老年人才有的孤独体验。

在笔力上,《一句顶一万句》更好一些。刘老的这部《一日三秋》,一看就是“信马由缰”的作品,是敲着键盘,一天好几千字的打出来的。《一句顶一万句》非常厉害的地方在于,《出延津记》的部分,真的是一句话就是一个故事。后边的《回延津记》,比前边略减笔力。或者说,《一句顶一万句》,基本上不偷懒。《一日三秋》在笔力上,偷懒。

笔力上偷懒的问题,不仅仅出现在刘震云老师最新的小说当中。莫言老师最近的《晚熟的人》,笔力上也偷懒。莫老青壮年时代的小说,无论是长篇,还是短篇,也都是力量感十足的。刘震云老师青壮年时期的小说,同样有着汪洋恣肆的感觉。两位老先生确实是岁数大了,写不动了。读者们应该多担待。

《一日三秋》和刘老以往的作品相比,有何“过人之处”呢?

刘老以往的小说作品非常多,在风格上,没有办法一言以蔽之。当然,非得概括讲,则是刘老的小说,都是小人物的,都是哀民生之多艰的。与此同时,刘老的作品,越往后期来,就越有一种荒诞式的喜剧感了。说刘震云老师是汉语言方面的大师,应该没有什么争议。当下这部《一日三秋》基本上可以算作是刘老喜剧风格的重要作品之一。

刘震云老师在《巅峰对决》(浙江卫视)的综艺舞台上,曾有过一句名言,悲剧的内核是喜剧。这句话,可以用来洞彻《一日三秋》。我们经常讲的一句话是,喜剧的内核是悲剧。经常讲的这句,理解起来非常简单容易。咱们很多喜剧作品,最终也是感动大家,往悲剧方向走。刘震云老师则讲,悲剧的内核是喜剧,要理解这句话,就需要读刘老的小说才行。

刘老的小说,讲的都是悲剧故事,但这些悲剧背后,都是让人觉得荒诞的,最终竟然产生发笑的力量出来了。喜剧的孤独,比悲剧的力量更大。比如,在《一日三秋》当中,《樱桃》一章,讲的是为了一把韭菜上吊自杀的樱桃,去武汉男人和孩子的故事。这个故事,本身是悲剧的。樱桃是悲剧的,死的不明不白。李延生是悲剧的,买不起去武汉的车票。陈长杰也是悲剧的,供不起孩子读书。

但是,这些悲剧集合在一起,竟然被刘震云老师用诙谐的、喜剧的方式讲出来了。刘老以往也用这种方式“讲评书”,但以往的作品,毕竟有年代感,不像《一日三秋》这样,就是当下的。越当下,越扎人啊。读《一日三秋》,怎么读,怎么觉得人生如此悲凉,竟然已经成了一出接着一出的荒诞喜剧。把喜剧放到了最底子上,往往最能扎读者。

《一日三秋》为何有一个到人梦里听笑话的“花二娘”?

说《一日三秋》是喜剧的孤独,是人到中年,找个说话的人不容易等等,还是延续《一句顶一万句》风格的。但是,“花二娘”这个内容地加入,让《一日三秋》有独属于自己的味道了。这部小说,从“六叔的画”讲起,告诉观众的就是,自己写这本小说,没别的意思,素材来自六叔的画,而六叔的画已经被烧毁了,都是些被认为没用的东西。继而,自己写的这些东西,也是没什么用处的。这是小说的一种自我瓦解。写小说,容易惹“当事人”不高兴,刘震云老师显然深有体悟。所以他说自己的小说,源自于六叔的画,这些小说和画一样,都没用处。

继而,便是“花二娘”的故事。这个花二娘经常到延津人的梦里边要求当事人讲笑话,讲不出笑话的,就被花二娘带着喝胡辣汤去,也就是第二天都得死翘翘的意思。在小说当中,真就有人不会讲笑话,或者,有些人,曾经会讲笑话,但是越来越不会讲笑话,有些人,曾经不会讲笑话,但越来越会讲笑话。这些内容,看似都是笑话,但里边的味道,千姿百态都有。最后,花二娘自己,也是一个笑话。

这样的谋篇布局,把小说曾经承载的那些伟大的、崇高的、民族秘史的内容,全部卸载掉了。但是,小说艺术的好处就是,越卸载掉一些东西,反倒是越能建树这些东西。

“明亮”的故事,是“出延津记”的故事。

《一日三秋》真正的重头戏,是明亮从三岁一直到中年的故事。母亲上吊,跟随父亲去武汉,奶奶去世,明亮回到延津,寄人篱下。父亲断了每月寄来的钱款,明朗去“天蓬元帅”学厨。成年之后,和马小萌结婚。马小萌在北京的事情被尽人皆知之后,两口子离开延津,去西安。到西安,最早买菜,后来开饭店,最后开了五家分号等等。

这个故事里边,比较扎人的是明亮两口子离开延津的故事。一个典型的悲剧故事,让刘震云老师用喜剧的方式讲出来了。反倒是求取了人生的另一种和解。仔细想想,这里边又悲凉,又荒诞,只能发笑了。

这个两口子出延津的故事,可以对比着梁鸿老师的《出梁庄记》一起读。梁鸿老师的另一本书是《中国在梁庄》。两本书,都是非常严肃的学术著作。《中国在梁庄》讲的都是河南梁庄百姓的个体内容。《出梁庄记》讲的则是从梁庄走到各处去的河南人,如何生存的事情。因为这两本书是学术的严肃,所以可以结合着《一日三秋》一起阅读。

《一日三秋》里边,明亮两口子离开延津的内容,并不是用严肃的方式讲故事,但实现的艺术终极目的,却和《出梁庄记》十分相同。

我印象当中,老作家柳青曾经说过,一部小说的好坏,不能看当下,应该看几十年后,大家还怎么评说。回到刘震云老师的小说当中来,它有一种人的普遍的孤独感在里边,而这些孤独背后,又总是藏着荒诞的、喜剧的东西。可能,几十年,上百年之后,再读这些东西,后人们能感受到的,便是这些“喜剧的孤独”吧。后面的事情,我又怎么会知道,只能是瞎说,花二娘的又一个笑话罢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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